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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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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04

自古深宮步步皆為棋局,局中有數不清的利益糾紛,白棋入宮中求波瀾不驚,卻成了黑棋難以全身而退。

這個道理淳於爍非常明白,落棋何處需謹慎,否則棋毀人亦是。

翡翠綠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的時候,天已經亮了,虛掩的門被寒風‘咯吱’吹開,雪茫茫一片的庭院像極了孤獨滄桑的景象,仿佛在說深顰向來如此。

銅鏡映著他容顏,纖細微翹的睫毛顫了顫,松了松衣領露出五指鮮紅的掐痕,大概是肌膚白皙更襯托駭人。

於亥為其冠發,頗為不愉問:“小殿下為何要將掐痕露出來?”

淳於爍垂眸,輕哂:“你傻麽?不露出來,她們豈能知曉嵇憬琛夜宿我宮?要想站得了腳,必須營造獲得聖上恩寵的假象。”

要想在深宮存活,就必須拿嵇憬琛做文章。

他瞥了於還欲言又止的表情,斂起思忖的樣子,緩聲說:“歷來後宮都是得寵者嬌,失寵者老,想要保命就必須得寵。這個道理在咱大淳國也有,只是不常見而已。”

語氣還算輕快,好似忘了昨日種種一切。

明明是最年小的皇子,卻能品出久居深宮的滋味。於亥沈下神色,蹙眉瞧著鏡中人,目光多了份深意。

“小殿下,這一切本該是錯局。”

淳於爍回首勾起唇角,再次打了個噴嚏,揉了揉鼻子,鼻音重重說:“那又如何?我與阿漁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,還不如早早就想好後路!”

曉得於亥是擔心自己,他也不好吐出苦蓮。

整理好衣襟,銅鏡朝著案面擱下,淳於爍膝蓋推椅立身,擡頭挺胸拿起了玉佩掛在腰間,臀部的灼熱感遲遲未散,險些站不穩腳。

嘶,後穴的異物感還特別明顯,總感覺穴口都沒來得及合上。

於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,遲疑了好一會兒,違心誇讚:“小殿下果然聰慧,早早就想立足腳跟了。”

盡管於亥再怎麽誇他都好,薄臉皮的他早已透紅了耳尖,輕咳一聲道:“阿亥,卯時已接近尾聲,走罷。”

在不去坤寧宮,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。

初冬降雪為異常,踏出寢宮就感受到寒風淩冽刺骨,刮在臉皮仿佛能刺穿肌膚,疼得淳於爍擡手虛掩著口鼻,眼睛微瞇。

原來越靠北的國家,天氣就越極端惡劣,換做南方的國家也才涼了些許,還不至於要穿上狐裘大氅避寒。

經過長長紅墻走廊,幾名太監較為懶散的掃著雪,嘴裏也不知道咀嚼了什麽,吐出來的種子立著,就走開了。

於亥沒有註意前方情況,專註於為淳於爍撐傘,腳尖踢到那種子不慎站不穩腳,朝著前方摔了過去,臉朝著雪地,‘噗通’一聲埋在了雪中。

說是埋,其實是半身陷入了而已。

油紙傘蹦了好幾尺遠,淳於爍眼睜睜看著於亥倒下卻沒去扶,先是眼觀四周無人,便敞開的大笑,還蹲下身觀察於亥。

倒地人久久沒有動靜,他伸手探了探於亥耳垂,笑聲止不住,“哈哈哈哈哈!於亥你好歹也是習武之人,底盤怎麽比我還不穩呢?”

至交都用來嘲笑先的。

隨後他撩動雪堆積在於亥臉頰旁,一掌握緊雪,如同飛舞的灑落在於亥頭頂,雪白如頭,好似相伴到老。

於亥倏地扣住他的手腕,側過臉癟了癟嘴,輕嘆一聲:“小殿下只會笑話在下,實在是讓在下心寒啊!”

雖然話是那麽說的,但是於亥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,稍作怔楞,習武多年的經驗足以察覺出周遭的環境,豎起一根手指,讓小殿下稍微安靜。

看似空曠的紅墻走路無人,卻能感受到一絲外人的氣息,很隱蔽也很隱秘,實在抓不到大概的方位。

半響笑聲勉強止住,於亥起身拍了拍膝蓋的雪塵,抱起了怨道:“小殿下您是不知,今日我也不知道走了什麽倒黴運,路上頻頻摔倒,吃東西還會被嗆著!要不是沒見著人,否則我肯定會認為我得罪了誰!”

為了不讓人察覺不對勁,他抱怨的語氣特別小心腸。

自天還未亮之時,他取柴火被柴房的柴木絆倒,左看右看黑漆漆一片寂靜。再來是回宮殿路上踩雪滑倒,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麽。食塊小饅頭都能被噎到,喝水都能被嗆到,這不就是上天瞧他不順眼麽。

盡管清早有多麽的不順,他還是得為小殿下做好準備。

淳於爍沈了心,稍稍彎腰撿起雪地上的油紙傘,抖了抖餘雪,重新舉高於頭頂,心不在焉似的笑著。

玩歸玩,鬧歸鬧,於亥的第六感必須聽從。

“那是你倒黴。”他戲謔了一把,與於亥肩並肩走著,穿過雪落無盡的宮墻走廊,便沒在說話。

事實上真的會有人倒黴到如此地步麽?淳於爍不相信,也不想相信。

大概是他宮殿較為偏遠,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走出宮墻,臘梅耐寒長出了多多黃花瓣,點綴了整個後宮。

坤寧宮坐北面南,是距離乾清宮最靠近的地方,也是最為熱鬧的地方,眾多侍女進進出出備著茶水,好不忙活。

淳於爍腳剛踏入坤寧宮,侍女見到淳於爍還以為是閑雜人等,直接攔著淳於爍進入坤寧宮。

“你是何人?”侍女不遜出聲,“你一男子豈能到後宮來?”

於亥緊縮眉頭,正欲解釋些什麽的時候,淳於爍擡手止住他發言,並且神色不變擡眸環視了一圈,唇邊的笑深不見底。

“淳於爍。”淳於爍不願用女性的稱呼,但在異國他鄉便直接道出自己名字,不情不願道:“本……本宮有資格進去了嗎?”

那兩個字說得咬牙恨齒,卻不能不直接無視。深宮女人往往最在意稱呼,對於比自己階級的人才能那麽自稱。

這個名字在後宮不是秘密,侍女發慌了瞬,立即讓出一條路,恭敬地彎腰,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,“原來是純妃娘娘。純妃請吧,就剩您一人了。”

這人估計是皇後的人。

淳於爍仰頭掃了侍女一眼,挺胸收腹走近坤寧宮正殿,所有嬪妃早已到齊,坐上了位置。

唯一的空位就落與皇後右側的位置,淳於爍倒是沒什麽異樣坐了上去,忽然想起要請安,剛站起來之時,就聽見有人發出譏笑。

至於是誰不好猜,因為他還認不得人。

雪白狐裘大氅褪到了木椅後擱著,寒氣稍微散氣了些,淳於爍修長的脖子立馬露出了鮮紅掌印,在場的聲音陡然小了一圈。

淳於爍雙手抱拳用男士的手勢請安,隔壁的於亥眼疾手快抓著他胳膊,揚聲道:“聖上可是交代過了,小殿下為大淳國皇子,自是不必跪皇後。”

一句嵇憬琛吩咐的大過天,就算皇後在不情願都好,都必須忍下這等怨氣。

皇後端莊的表情凝固了瞬,端起熱茶輕抿了一口,笑得很親切,“禮雖不可廢,但是聖上吩咐的,那便罷了。”

能做到皇後分位的豈能是善良之輩呢?淳於爍對皇後的第一印象並不友好,總覺得皇後心裏頭有很多怪招。

笑面虎,最適合稱呼皇後。

淳於爍坐回位置上,眼神大概掃過嬪妃們的容顏稍微記在心上,同時默默數了數,驚覺嵇憬琛福艷不淺,嬪妃少說都有二十來幾個。

那麽臟的男人,遲早有天得花柳病。

一群人擠在正殿肯定沒那麽冷,淳於爍用杯蓋刮了刮杯沿,端起輕嘗了口經久的高山綠茶,喉嚨的幹澀才得以緩解。

“純妃你脖子上的印記……是聖上留下的嗎?”身側人放下陶瓷杯,揶揄問到:“看來聖上下了不少力啊。”

提起脖子就有些不舒服,淳於爍摸了摸喉結邊緣,喉結滾動了下,承認道:“是。昨夜雪疏風驟,嵇……聖上留宿了一晚。”

至於是不是一晚上,淳於爍根本都不知道。他險些把嵇憬琛的名字道出口,好在於亥為他添茶的時候提醒了他。

那人面上閃過一絲妒忌,“那純妃可要提醒聖上雨露均沾啊。”

淳於爍微微一笑,並沒有答應或拒絕。他想著嵇憬琛也挺可憐的,遲早有日會身心交瘁、精盡人亡。

皇後揣測不定淳於爍的想法,故作從容道:“先讓純妃好好記一記妹妹們是誰,否則來日見了面可別怪純妃不懂禮儀。”

話裏明裏暗裏都在怪罪淳於爍不尊規矩,聽得淳於爍略微煩躁地灌了口熱茶,嘴上還必須掛著笑,維持累死人的‘規矩’。

頓然間,宦官掐著嗓音拉得很長,道:“皇上駕到——”

眾人齊齊跪下,唯有淳於爍是坐在椅子上的,一個目光都沒給於嵇憬琛。

“臣妾/奴婢給聖上請安,聖上吉祥。”

嵇憬琛沒應聲,由宋玉德代替回答:“平——身——”

聖上突來坤寧宮使皇後有些措手不及,實在是尋不出更好的位置讓聖上坐。

嵇憬琛走到淳於爍面前站著,指關節‘叩叩’敲了敲木椅手,道:“一是坐朕腿上,二是站著。愛妃要選哪個呢?”

“二。”淳於爍近乎是下意識回答,不甘願地起身,把唯一的坐位讓給了嵇憬琛,並且在心裏默默說了幾句方言臟話。

嵇憬琛對於第二個選擇很是不滿,但也沒說些什麽。

淳於爍靜靜看了嵇憬琛好一會兒,發現嵇憬琛雙眸血絲甚多,倦色充斥著整張臉,可想而知嵇憬琛有多麽的疲倦。

嵇憬琛喝了淳於爍用過的茶,慵懶道:“你們這是到了哪個環節?”

皇後訕笑,“剛要介紹妹妹們給純妃認識。”

“哦,這個啊,朕來便好了。”嵇憬琛歪頭盯著那突兀的掌印,心情很突然好了起來,牽著淳於爍的手說:“樂樂,你要從誰開始認識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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